五月的最后一个周末,MAD的建(疯)筑(子)师们自发开始了一段三天两夜的古城古建之旅,正式开启了2020年的夏天。
本次行程参观了大同古城、云冈石窟、华严寺、应县木塔和悬空寺。
MAD合伙人党群:“几周前,包泡老师送了我一张64年在大同云岗的写生,临摹北魏造像石刻浮雕技乐飞天。想着绝壁上的线就动了去云冈的念头。云冈石窟依山而凿,自然之石在延绵山体中被赋予了精神性。自然,神,人,合身为一。大大小小窟龛做为一个整体横向延山脉展开,也随形于自然山体的高低起伏,呈自然之态,借山之势,显山门气象。洞窟里庄严且略带微笑的照像被飞起舞动的线勾画和围绕着,顶部侧面的光洒落下来,神情在飞舞的线条中飞天,人和神都应了天,也应了北魏之名,美好而伟大,中原之北。包泡老师绘于1964年的云冈石窟飞天(MAD办公室)
云冈石窟
马岩松:看这些建筑,在那时候都和雕塑与壁画艺术一体,建筑本身也成为了艺术。
作为北魏这个少数民族政权主导的“复法运动”的杰出成就,云冈石窟带给MAD建筑师们的震撼远不止雕塑本身,更是整个石窟群落在设计上所达到的人与天地、自然的融合。云冈石窟最初是一位高僧受北魏皇家指派担任总规划师开展的工程;这也让云冈石窟从建设之初就与由工匠主导的其他石窟在气质上有微妙的不同。
北魏皇室通过宣扬佛教来教化臣民,传递世俗权威;普通民众膜拜佛像,交托希望与信仰。集合“神性”的敬畏与“人性”可亲的佛像们折射着不同阶层人们对理想的向往和人间真实的愿望,千年来不断的膜拜与倾诉,让云冈石窟的人文之光穿透了时间与空间的桎梏,以建筑的语言,流传后世。
摄影:肖莹
不同时期的石窟群让时间以具体的形态体现在建筑特色上。佛教虽为外来文化,但整体建筑形态仍然是中国固有的建筑样式。中国建筑在几千年历史中一直保持独立,并擅长吸取外来文将之同化;比如印度的塔,本大异于中国传统建筑风格,但却被建于楼阁顶上,成为象征和装饰的部分。
Alan (墨西哥):云冈石窟让我想到墨西哥的玛雅遗址,山和建筑合为一体,山就是建筑,建筑也是山。
肖钰晗:云冈石窟呈现的是一个向内的空间。
宋敏哲:我想象,云冈石窟在建造的过程中,匠人肯定是一边进行着工作一边虔诚地礼佛、祈祷,或者说是沉浸在文化和建筑本身的意境之中的。这里的每一个细节都没有迫切急促的痕迹,而是悠扬的和谐。
张耀辉:大同云冈石窟散发出一种浩荡之气,一种雄健之美,一股来自于旷野的强大力量。北魏开始,鲜卑族开始汉化,汉人也大量汲取北方和西域少数民族甚至更多、更远的别处文明。胡人汉化的过程,也正是汉人胡化的过程。中华文化由此焕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生命力。齐子樱:云冈石窟展示了建筑作为精神空间的一种美好形态。从人尺度的门洞进入后,从地面开始的雕刻延展到石壁和穹顶,巨大的佛像,无外乎都是为了诠释一种将人从现实中剥离从而进入宗教情境的愿景,一种时空穿越的梦境感。这种想法在现代建筑中几乎消失殆尽。我们不应该低估甚至放弃建筑作为精神空间的“功能”,唯有如此,才能让建筑在人类文明留下美好的印记,让1500年后的人类体验到我们今天参观云冈石窟时候的感受。
华严寺
大同古城内古迹密集,华严寺位于西南一隅。这座少有的辽金时期皇室宗庙建筑,始建于辽重熙七年(公元1038年),依据佛教经典《华严经》而命名。寺院坐西向东,山门、普光明殿、大雄宝殿、薄伽教藏殿、华严宝塔等30余座单体建筑分别排列在南北两条主轴线上,布局严谨。
摄影:马岩松
摄影:郭庆
摄影:马岩松
摄影:谢小璋
大雄宝殿内采用减柱法构造,减少内柱12根,扩大了前部的空间面积,便于礼佛等各项活动。华严宝塔是继应县木塔之后全国第二大纯木榫卯结构的方形木塔,通高43米,塔下近500平方米是一处供奉了舍利子的千佛地宫。古代寺庙类建筑作为文化活动的载体留给后人的不仅仅是建筑本身,更是书籍未能详尽的历史。
摄影:Edgar(墨西哥)
张耀辉:在华严寺可以看到辽代斗拱的特点,尺度大,木材用料很厚重。
刘会英:那时候建一个这样的寺庙与现在我们建设大剧院这样的文化建筑类似,承载了当时民众的文化、信仰和生活的一部分。
如果说云冈石窟和华严寺更多体现的是皇权通过宗教造像群落加诸于世俗的影响,彰显权力与思想;那么应县木塔和悬空寺更多的展现了古代建筑师因地制宜的规划布局以及中国木构建筑的顶尖技艺。中国有文字记载的历史长达4000多年,因改朝换代的战火及自然灾害频发,木结构建筑保存极为困难。作为木结构中的高塔被留存,更为不易。应县木塔建于公元1056年,距今已有近千年之久。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人力对抗时间的一个奇迹。
塔全高67.31米,全塔共用落叶松木料3000立方,重约2600多吨。除了是世界最宏伟的木构建筑之外,也是中国斗拱形式最多的单体古建筑:54种斗拱,足见其构造复杂。木塔有佛。但让人敬畏的并不是端坐于其中的佛像,而是用建筑来丈量的千年时光和古代建筑师的匠心。
悬空寺
这是一座在特殊地质现象上产生的因地制宜的建筑学奇迹。亭台楼阁的上方是危危巨岩,远古海洋沉积形成的石灰岩层理清晰如阵列般排列整齐,向人们展示沧海如何演变为桑田。
摄影:肖钰晗
整个寺院为木质框架式结构,依照力学原理,半插横梁为基,巧借岩石暗托,梁柱上下一体,廊栏左右紧联,行成了窟中有楼,楼中有穴,半壁楼殿半壁窟,窟连殿,殿连楼的独特风格。悬空寺融入了特殊的自然环境形成了唯一性,在其他地方难以成立。
MAD建筑师眼中的悬空寺:
孙守泉:初见悬空寺,使我震撼,令我遐想。震撼:古人借助峭壁这天然的立面,创造了一种独特的方式与佛沟通,与天地对话。寺的体量不需要宏大,院、道、楼、廊,只需悬附岩壁,便产生了震动山谷,响彻天穹的气势;遐想:谷底有水,没至山门,人们渡船而来,礼佛悬壁之上。
马老师大学时代在平遥古城画了两个月的水彩,也整整吃了两个月的特色山西面食。后来到大同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了个饭馆儿,激情澎湃地吃了两个月以来的第一顿米饭。再就是一次晚上出去玩儿看到一条黑河,下去玩水出来脚都黑了,确实是煤矿之城。
三天两夜的见习之旅,MAD的成员们在亲近古代建筑的同时亲近了大自然。建筑行为归根到底是一种情感行为,也正是今日中国新建城市所缺少的。和技术相比,人文让建筑能够更长久的持续。古代建筑之所以可以战胜时间,也正基于此。好的建筑可以成为自然的一部分,让环境成为人们生活的一部分,用建筑来与人产生自然的感受和互动,从而感受到不受空间和时间拘束的自由。
摄影:马岩松
摄影:杨斯婷
摄影:傅晓毅
摄影:郑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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