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园路历史街区改造难点，

及创新性分析

与众多中心城区的历史风貌保护区一样，愚园路的改造升级同样面临着“如何兼顾保护与改善原住民生活品质”的难题，但难度大小不一。

为了更进一步阐述，我们先来看上海其他历史文化风貌保护区风貌特征情况。

上海十二个历史文化风貌保护区风貌特征比较，图源：知网

通过对比，我们可以看到愚园路、新华路、南京西路从行政区划沿革和地缘性方面都非常相似。临近公共租界和法租界，是上海早期中高阶层的华人聚居区。但是在空间功能上，愚园路相对于新华路单纯的花园住宅，却是呈现出了多种历史保护建筑类型的汇集。

此外，在公共服务功能上，解放前愚园路的公共教育功能已经非常凸显，而解放后大量行政办公功能的介入和社区商业功能的衍生，使得愚园路更朝向复合型功能积聚。

与同类历史街区比较，愚园路汇集的历史保护建筑类型更加多样化，并且在其发展过程中呈现公共服务、行政办公、社区商业等功能高度复合的状况。

在这样的背景下，如果单纯依靠政府力量来整治和提升整体愚园路历史街区的居住品质或公共设施品质，则存在更新动力不足的困境。而如果参照新天地的改造模式将面临改变失去社区生活的真实。

于是，在现代城市发展理念下对愚园路改造的理解应该是：既要考虑愚园路历史建筑及传统社区生活的保存，又兼顾市场运作的可行性。在以往的迁移式更新方式上做了如下创新：

1）更新模式创新。率先采取了一种国企与民企合作的有机更新模式，采用渐进式更新和微更新；2）组织创新。由政府牵头，让国企和民企成立合资公司作为运营主体，进行整条街的更新和空间的运营；3）管理体系创新。由虹桥办来牵头对整条街区进行管理协调。

基于上述创新模式下，2014年愚园路开始城市更新直到今天，大致经历了3个方面的更新：

1）建筑形态恢复。把原来的建筑形态尽可能恢复到它原来的历史风貌；2）商业业态调整。更多地引进一些年轻人喜爱的、更时尚的新潮业态；3）社区民生营造。在城市更新的过程中，不应该把老百姓的生活给更新掉。

下面，我们具体来看。

愚园路上既有风格各异的花园住宅、新式里弄、公寓等居住建筑，亦有中西合璧的教育类建筑群。这里集中体现上海西区近代华人高级住宅区的居住生活，及以教育建筑为代表的公共建筑群的风貌特征。

愚园路历史风貌建筑

这些具有重要意义和鲜明建筑风格特征的历史建筑，折射出旧上海公共租界内的政治、 文化背景，也反映了相同历史时期下不同阶层市民的居住环境。可惜的是，愚园路上违章建筑较多，优秀历史建筑或掩藏于临街搭建的商铺之后，或因为高大院墙遮挡而失去良好的空间视角。

为了解决这一问题，愚园路历史街区风貌的更新主要从三个维度出发，一是沿街交汇的弄堂里弄的更新；二是建筑立面统一改造；三是愚园路主要道路的翻新改造。

1、弄堂里弄更新

对于愚园路街区腹地主体的居住街坊部分，因为用地基本固定， 以“整饬”为主，保护文物建筑、近代优秀建筑和以生活气息为主的人文风貌， 保护并整治体现传统城市肌理的街区内部道路，疏导视觉走廊。

愚园路历史建筑分类图，图源：知网

本周我们也实地走访考察了愚园路，发现沿街的优秀历史建筑基本修复完毕，而街道往里些的历史建筑部分还在修复当中。

2、建筑立面统一改造

对于愚园路街区临街的文化、商业、休闲空间部分，以“疏理”为主，拆除障碍建筑物，更新传统店铺，强化临街界面的轴线与节点空间，打造鲜明的历史街区风格。

沿街商铺立面实景图

同时拓宽公共空间，使这条老旧街道逐渐恢复历史风貌和人文气息。比如，2015年，弘基创意园就主动拆掉了公司门口一块380多平方米的停车场，改造成开放式草坪和景观水池，俨然成为了“求婚圣地”，不时会有草坪音乐会和创意市集在这里举办。

弘基创意园

3、主要道路翻新改造

首先是主要街道的更新改造。除了道路路面、道路管网的改造提升之外，还包括了周边人行道路铺装系统的整体提升。 

改造后的主街道实景图

其次，增加了街道家具，如长椅、电话亭、花坛等。并且合理地布置设施的位置，增加街道活力。

公共设施

此外，在视觉标识上，愚园路的改造也颇费心思。比如街道两侧增设了许多路牌及二维码解读图，让每一位到愚园路游玩的人都能够对这条百年老街有更深层次的认识。 

值得一提的是，2017年还举办了一场打造愚园路街区名片的「城事设计节」活动。多家建筑设计工作室，加入了愚园路的「微创手术」中。比如与街道风貌融为一体的耐用钢构垃圾桶、为共享单车与外卖快递提供的停车区域等等。

「城事设计节」活动

通过这些微型的更新，希望能够为居民的生活提供更多的便利，从而强化街区的辨识度以及居民的认同。

04

改造前，愚园路商业布局并不太合理，且商业业态陈旧。

在八、九十年代破墙开店的热潮下，愚园路形成的沿街商铺”小、乱、 散”、仅满足周边居民日常生活需要的社区商业格局。而餐饮方面，拉面、馄饨店、中档小吃店又占了较大的比例，因此整条愚园路的消费档次处于中低层。

改造前的沿街商业，图源：网络

因此，最开始在商业业态更新方式是直接清退商小贩等低端产业，引入高端业态。大致的思路是，

根据《解放日报》的报道，2015年8月底，长宁区政府完成了愚园路区少儿图书馆、工人文化宫、创邑space|弘基、新联坊等3个空间节点、4个绿化地块的更新改造。显然，愚园路改造往时尚、创意等产业发展的方向基本明确。

于是，在此基础上继续引入新业态。街角的少儿图书馆成为直接面向街道的书店「好久不读」，对面的「Fiu Gallery」则成为以90后艺术家作品为主要内容的艺廊与艺术品商店。

之后，业态也在不断更新中，比如街角咖啡馆、牛排西餐厅、潮流设计店、网红店等等纷纷诞生。

上海1898Café，北大校友众筹的咖啡馆，总共两层，复古且安静

当然，最值得一提的是愚园百货，由长宁区江苏路邮局物流中心改造而成。如今，这个600平方米的历史建筑重新被定义为年轻人喜爱的多元艺术潮流空间，包含精品咖啡Akimbo Cafe、艺术空间 Aura.a Space、国潮店 P.O.BOX及愚园路主题衍生品等的时尚潮流集合店。

愚园百货内部实景

因此，在2016年时就已基本完成了愚园路一期改造，90%商户都与设计、艺术的主题相关，每一家店都带有体验功能，将艺术融于生活。且首批改造的12家商户中已有10家续约。

通过注入时尚元素，引入高端业态，在初时吸引了大批时尚人群打卡拍照，提高了愚园路的知名度。但同时问题也逐渐显现。虽然低端业态增加了街区面貌的杂乱，而缺失这些带来更实际的不便。

于是，从2017年开始的愚园路二期改造中，除了持续推动商业创新转型，还会更加关注民生需求。

社区民生营造，

兼具市井气息及生活美学

在城市更新的过程中，不应该把老百姓的生活给更新掉。对白领而言，在这边工作多年，终于看到时尚的气息。但对老年人而言，咖啡店虽然很好，但关系并不大，反倒是最需要的买菜的地方不见了。

于是，2018年年底愚园路新一轮更新中，在愚园路1088弄宏业花园内打造了一个愚园公共市集。共两层，面积约1200平方米，原先是长宁区医药职工大学的校舍。

一楼是不失烟火气息的生活日常社区配套，比如个体修理服务（钥匙修配、缝纫等）、原愚园路沿街餐饮店、生鲜肉类超市等。不过我们去考察时仅一楼个体修理服务门店开业，餐饮店及新鲜肉类超市已关闭，据现场工作人员了解，目前在装修升级餐饮类，如馄饨店升级为快餐类。

二楼则是社区公共艺术中心的“阳春白雪”，比如粟上海社区美术馆。它是一个完全开放式的展览空间，在这里，社区美术馆不再单是艺术展示空间，而是能够通过艺术和互动的方式，呈现、述说、传递更有温度的社区历史、城市精神以及人文关怀。不过目前还在策展中。

粟上海社区美术馆

虽然目前整个市集正在升级当中，所以人流相对较少，预计4月份正常开业。但在2019年2月开业之初，市集几乎每天人流量达一万。可见，在周边办公楼宇林立之中，愚园公共市集作为一个为周边居民和白领一族提供生活配套服务的小型社区邻里商业体，未来必将是流量的聚集地。

当然，在社区民生营造方面除了愚园公共市集外，还有不卖任何物品，以音乐为赠礼给有故事的人的“故事门市部”。它延续了“故事商店”的温度，持续发光，用涌动的鲜活生命力传递温暖共筑美好。

故事门市部

此外，还有许多适合老人休闲及人们参观学习的文化场所。比如，愚园路历史名人墙，这是一座开放的微型城市记忆馆，展示了曾经生活、工作、学习于此的历史名人点点滴滴，朴实无华却让人印象深刻。

愚园路历史名人墙

这样的文化场所还有很多，就不一一例举了。若是感兴趣，可以实地感受下。不过有一点可以明显感受到的是，随处可见的网红打卡点，及拍照的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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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街区改造，

成为城市的一个旅游业资源

通过上述分析，我们先对愚园路历史街区的改造历程进行总结，大致可分为三个阶段：

阶段一：2014—2016年由政府支持社会企业力量主导的特色街区试点路段打造，首先改变了“大拆大建”思维，通过现有空间改造满足社会公众日益提高的城市公共功能需求；

阶段二：以“2017城事设计节”为主导所进行的多项微观改造，用设计创作实践、艺术氛围营造、共建和谐社区等方式，让更多的人参与建设并体验宜居的城市生活；

阶段三：2018年以来，愚园路重点打造的“愚园百货公司”与“愚园公共市集”，突出街区市井气息与生活美学的跨界体验。

由此可见，愚园路的改造是分阶段的，随着改造的推进，不断调整的过程。显然，相较于“大拆大建”思维，历史街区的改造是一种城区发展的高级形式，并且在上海的城市更新改造实践中取得了良好的效果。

如今，以愚园路为代表的历史街区，通过改造已发展成为上海新的旅游业资源。

最后，咖啡与豆浆，面包与油条，阳春白雪与下里巴人，这种奇妙的拼贴组合并非不可能，而是创造无限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