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yo Ito

伊东丰雄

编者按：

伴随着2017 年下半年度国际建筑师协会（UIA）宣布的新一届UIA 金奖的获奖者名单，伊东丰雄又一次敲开了建筑人的心扉。他曾获得日本建筑学院奖和威尼斯建筑双年展金狮奖，也是2013 年普利兹克建筑奖的获得者。与同时代的建筑师，如长谷川逸子、石山修武、坂本一成、安藤忠雄不同，伊东丰雄既不追寻现代主义, 也不追随参数化设计。他从不固化自己的设计风格，他认为：要超越现代主义，就要在保持其规范的基础上对其进行异化。建筑的形式应该是未完成的，不重要的，并同步于自然和都市空间。建筑师应该让千篇一律的城市建筑更多的拥抱自然，建造更为生机勃勃的居住环境。

2018 年伊始，让我们再一次走进这个始终保持先锋的，锐利而又不断创新的，影响了21 世界日本建筑界的建筑师——伊东丰雄。

Biography

简介

伊东丰雄，出生于1941 年。1965 年毕业于东京大学建筑系；1965-1969 年任职于菊竹清训建筑设计事务所；1971 年创办名为都市机器人(URBOT) 的设计事务所；1979 年事务所更名为伊东丰雄建筑设计事务所。

他是众多奖项的获得者: 英国建筑师皇家学会皇家金质奖章, 第22 届高松宫殿下纪念世界文化奖, 第13 届威尼斯双年展金狮奖( 场馆奖), 普利兹克建筑奖等。

他的代表作品有：仙台媒体中心( 日本), 多摩美术大学图书馆 ( 日本, 八王子校区 ), Porta Fira 酒店(西班牙), 今治市伊东丰雄建筑博物馆(日本),台湾大学社会科学院大楼( 中国台湾), 大家的森林: 岐阜媒体中心( 日本),台中歌剧院( 中国台湾) 等。

INTERVIEW: Toyo Ito

访谈：伊东丰雄

导报：您的团队如何配合推进方案的设计？

伊东：所有项目均由设计团队负责，设计团队由若干名成员组成，包括首席建筑师和初级建筑设计人员，我本人亦为团队成员之一。通常，我会在首次会议上提出设计概念，随后团队成员在后续会议上对设计概念进行扩充。在该阶段，设计团队的所有成员，不论职位高低，均可平等表达各自意见。意见一经采纳，团队成员会共同制定设计方案，在该过程中，设计方案也会不断完善。设计团队同样会与结构和设备工程师等专业顾问进行多番讨论。

导报：您作品中追求轻薄结构、自由流动的空间，这是来自怎样的思考？

伊东：空气、水、光线等自然元素会因时间和季节的变化而不断转变。与之相反，建筑则相对静止和稳定。我个人十分重视自然要素及其在空间中的自由流动。因此，我相信建筑能够遵循类似的自然秩序，与自然及自然运动和谐共处。

导报：您认为游牧式的空间组织的当代意义是什么？

伊东：短居和搬家对于现如今的人们而言已成常态，对于生活在大城市的人尤为如此。家庭单元的含义不复如前。今日之建筑空间应当顺应和更适应瞬息万变的社会。

导报：您一些作品中运用到算法，能向我们谈谈您对参数化技术的态度和价值取向吗？

伊东：为使建筑更契合自然界规律，建筑设计应更多融入有机几何结构，而非纯几何结构。因此，我认为使用算法是创建流体建筑的有效工具。

导报：您追求建筑与自然的联系，挑战边界，很多作品在结构和施工上带来困难，您怎么去平衡这些问题？

伊东：随着当今世界技术进步，设计和建造综合性建筑已非难事。为应对当代社会的复杂形势，使用先进技术设计结构和设备实属必要。

导报：您会特意去落成的建筑中体验吗? 建成后的空间使用是否如您原本所设想？

伊东：当然，我会前往现场参观竣工建筑。然而，在建筑竣工后，建筑本身的用途并非建筑师所能掌控，而且我认为建筑师亦无义务决定建筑的具体使用方式。只有当用户随心所欲自由使用建筑时，建筑的价值才真正得到体现。

导报：是否有让您存在遗憾的项目？

伊东：我认为项目的设计想法最终只有70% 能够实现，但建筑师在整个设计过程中获得的经验以及缺憾，将成为下个设计项目的宝贵财富。

导报：现代主义思想是上世纪从西方传来的，深深的影响这着日本和中国的建筑设计。您认为您现在的实践是在尝试摆脱现代主义吗？

伊东：人类征服自然界和人类社会独立于自然界，是现代建筑理论的两大基础设想。然而，亚洲建筑流派认为人类社会从属于自然界。我本人更推崇打破静态和生硬现代建筑的亚洲衍生建筑。

导报：您如何看待日本当代建筑界，以及中国的当代建筑？

伊东：大量外形庞大、同质化的建筑正在占领日本和中国的各大城市。正如我在问题8 中所说，现在是时候应该考虑未来的建筑发展方向。

导报：您如何看待现代建筑今后的变化趋势？

伊东：让自然环境与人造环境再度亲密无间，同时利用先进技术。

导报：您的建筑似乎一直在变，没有固定的套路，下一个方案可能走向何处？

伊东：我正在尽力实现问题10 的答案。

导报：您创办了“伊东建筑塾”，面向成人及儿童授课，在教育实践中是否带来不同的体验？

伊东：当代教育缺乏创造性思维，限制了儿童丰富的想象力。创建让学生充分展开自由想象的平台是伊东建筑塾的创办宗旨。

Soul of Architecture – Beyond Expression

建筑的灵魂——溢于言表

2017 年9 月7 日

国际建筑师协会金奖得主首尔讲座

伊东丰雄

在线试读：

何谓“建筑的灵魂”？对我而言，这与“何谓建筑”如出一辙。只需解答“何谓建筑”，便可弄清何谓“建筑的灵魂”。

2011 年3 月11 日，日本东北部发生里氏9.0 级大地震。地震引发海啸肆虐，导致逾2 万人丧生。海啸过后，家园不复存在，只剩一片狼藉。灾难发生后，我曾前往多个受灾区，亲眼目睹在灾难中流离失所的人群。多数居民只能在小学操场临时避难，他们中的大多数是年迈的长者和女性，以种植或捕鱼为生，他们的日常生活与居住在大城市的现代人的生活方式截然不同。海啸过后，受灾居民只能暂住于临时住房内，别无他选。当我到达受灾区时，我发现受灾居民的临时住房空间十分狭小，只有小型集装箱一般大。这些临时避难所依循现代建筑理论而建，并不适合农民和渔民的生活方式。虽然临时住房的主要目的是为每户家庭提供私密空间，但这却导致形成一个个孤立封闭的单元。因此，居住在这些小型、封闭的箱式住房内的居民大多深感孤独。在亲眼目睹灾后狼藉景象和临时住房亟待改善的居住环境后，我扪心自问：“作为一名建筑师，我能做些什么？”

The Adventure of Architecture - Rethinking

of Ito Toyo's Architectural Design View

建筑的冒险

——伊东丰雄建筑设计观再思考

（文/ 图 ） 张玲 深圳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 助理教授

在线试读：

“听说从前的中国诗人，将酒杯漂浮在潺潺的流水上，享受着一边吟诗，一边举杯对饮的娱乐。我在思考建筑的时候也一样，总是像从流水中将构想捞取上来的感觉。”

——伊东丰雄

在日本，现今活跃着的建筑师队列中，伊东丰雄（Ito Toyo）是较年长者。然而，从早期的作品“银色小屋”到创新的自由结构体系“仙台媒体中心”，再到充满生命力的“台中国家歌剧院”，伊东丰雄始终以其独特而敏锐的建筑设计理念保持着“先锋”。与同时代的建筑师安藤忠雄、坂本一成、石山修武、高松伸不同，伊东丰雄没有再延续着西方的现代主义风格。或者说与安藤忠雄所追求的“完整的，防御的，城堡式”的建筑不同，伊东丰雄追求建筑的漂浮性，薄膜性与流动性。他不仅在自己的建筑设计作品中不断地带给人们“惊喜”，更影响着例如妹岛和世、 西泽立卫、藤本壮介、石上纯也等年轻一代日本建筑师的设计观。伊东丰雄的建筑时代精神，不断创新和富于变化的空间特质与伊东自身的设计思想，创作态度和工作方法是密不可分的。伊东描述自己的建筑作品时说，其实每一件建筑作品，都是在进行着一次冒险。

The Design Works

设计作品

作品 1

Museo Internacional del Barrocoterside Buddist Shrine

巴洛克国际博物馆

项目地址：墨西哥，普埃布拉

施工开始时间：2014年9月

开馆时间：2016年2月4日

用地面积：5公顷，位于城市公园内

建筑面积： 18 149m2

建筑师：伊东丰雄及合伙人事务所

当地建筑师：Federico Bautista Alonso

结构工程师：SAPS (Mutsuro Sasaki, Toshiaki Kimura),

SC3 (Ing. Ernesto Lira)

景观设计：Tada Arquitectos (Antonio Cesar López Willars)

家具设计：Fujie Kazuko工作室

普埃布拉是墨西哥第四大城市，拥有常住人口2 850 000 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于1987 年将其列为世界文化遗产，而墨西哥巴洛克国际博物馆（MIB）正位于这样一座历史文化名城。巴洛克艺术被誉为首个风行全球的艺术形式，巴洛克国际博物馆将向全世界展示该艺术。

用一言半语去定义巴洛克艺术并非易事。从艺术史角度来看，巴洛克艺术是一种试图打破文艺复兴时期教条的艺术风格，同时也是一种集宗教、思想及政治为一体的反宗教改革运动。从地理学角度来看，巴洛克艺术因大航海时代的到来而得以传遍世界，而从社会层面而言，巴洛克艺术更是一种资产阶级与平民共享的艺术。巴洛克艺术涵盖如绘画、雕塑、建筑、音乐、戏剧、文学、美食、时尚等所有艺术领域，是一种由情感驱动的艺术，因而人们难以从理论或理性角度理解巴洛克艺术，唯有亲身感受才能体会个中真意。

综上所述，我们为博物馆设计制定以下三条指导原则：

1.“刚中带柔，赋予刚性空间流动感”

一直以来城市与当代建筑都与自然脱离，人们企图通过设立屏障和隔绝外部环境达到控制内部环境的目的。在建筑人本论的指导下，建筑具有严格的功能分区。巴洛克运动打破了文艺复兴时期以人类为宇宙中心这一观点，进一步探讨上帝与人的关系，虑及此，不难发现现今我们生活的时代也出现同样的趋势：寻求人与自然的关系。这将是本世纪最重要的议题。在巴洛克国际博物馆的设计中，我们力图打破及消融冰冷生硬的分界，创造出流动性空间。我们希望人们穿行于不同房间时也能体验到巴洛克式空间。

2. “美丽的光线”

在巴洛克艺术中，光线象征神的启示，与內心的矛盾阴暗面抗争。在该项目中，光线同样具有特殊的意义。乍一看，建筑的平面如同迷宫一般，实则每间房间都通过圆顶天窗与下一间房间相连，犹如一串念珠。游客可跟随光线的指引到达下一间房间，而不会迷路。射入各采光井的光线量因房间的需求而异。游客也可以感受到从天空中洒落的光，仿佛人正在与自然对话。

3.“生态机制与环境保护”

博物馆位于San Andrés de Cholula 和普埃布拉市郊区的大都会公园中。该公园北面是巴洛克国际博物馆，南面是阿托亚克河。Malinche 山的雨水注入阿托亚克河。大都会公园于2012 年开放，园内设有多个以人与自然共生为主题的项目。例如净化阿托亚克河的实验性生物系统，种植从植物非法走私中查获的仙人掌。市民可在漫步公园的同时加深对环境的理解。我们希望在博物馆中创造类似的人与自然关系。博物馆引入采光井和流动空间的设计理念不仅体现巴洛克艺术，而且强调人与自然的对话，技术手段的运用令这一特点更为突出。普埃布拉全年气候稳定，凭借这一优势，博物馆采用利用外部空气（自然冷却）的方式减少能源负荷。在被水泥高墙包围的建筑中为博物馆设计若干大小适宜的通风口。

为建立巴洛克国际博物馆与大都会公园之间的视觉联系，入口附近的湖面被设计为一片浅浅的水景，延伸至公园内部则成为一汪天然池塘。我们希望后者周围能长满自然生长的水生植被 。此外，建筑能够收集污水和雨水，在经过净化处理后形成循环，先注入浅水区及天然池塘，进而注入阿托亚克河，有助于河水净化。

从概念上讲，我们希望巴洛克国际博物馆如泉水般从地面渐渐涌出成型。

▼总平面图

▼各层平面图

▼剖面图

▼立面图

作品 2

Taichung Opera Houseaterside Buddist Shrine

台中歌剧院

客户：台中市政府

项目地址：中国台湾，台中

设计时间：2006年8月 – 2008年7月

施工时间：2009年12月 – 2016年9月

建筑占地面积：57 020.46m2

建筑总面积： 51 152.19m2

建筑师：伊东丰雄及合伙人事务所

当地建筑师：Da-Ju 联合建筑事务所

结构工程师：奥雅纳

家具设计：Kazuko Fujie工作室

▼网格生成

▼剧场组成

台中歌剧院是位于台湾中部大城市——台中市的一座剧院综合体。该综合体由三个分别设有2 000 席、800 席及200 席的剧场组成，配有充足的排练室和后台空间。建筑周边亦规划餐馆、日常商业设施和停车场。

这是继“仙台媒体中心”之后结构系统最复杂的项目。运用转换抽象的网格几何体，我们创造了三维曲面——钢筋混凝土壳状洞穴式空间。洞穴空间内设有三座剧场，洞穴式空间在水平和垂直方向形成两组管状空间。我们称之为“悬链面”。两层为一组，重复开合。这些层面垂直堆叠构成了建筑结构。

构造系统基于我们未实现的“根特的音乐、舞蹈和艺术文化广场”项目，但有所不同。在根特项目中，由于城乡连接紧密，我们采用了可呈现街道网络的空间设计。建筑正立面为沿建筑场地而建的切面，建筑物内外空间延展性强。台中歌剧院坐落于拟建公园用地，矩形建筑的四个立面延续仙台的抽象和独立之感。内部曲线几何延伸到外部，形成网状花园。

各个剧场空间相互独立，因而需要分隔系统。我们将之称为“插片”。在三维悬链面水平和垂直方向插入二维平面。水平插片相当于地板，如无边的水面般延伸于悬链面空间。根据平面，地板可连续或独立。垂直插片犹如注满水的洞穴的断面，反复出现在立面和截面上。

▼一层平面图

▼二层平面图

▼四层平面图

▼五层平面图

▼六层平面图

作品 3

‘Minna no Mori’ Gifu Media Cosmos

大家的森林: 岐阜媒体中心

客户：岐阜市

设计时间：2011年2月 – 2012年3月

施工时间：2013年7月 – 2015年2月

用地面积：14 848.34m2

建筑面积： 15 444.23m2

建筑师：伊东丰雄及合伙人事务所

结构工程师：奥雅纳

“大家的森林：岐阜媒体中心”是一座图书馆综合体，于2015 年7 月对外开放。该处亦为岐阜县标志性景观——雄踞金华山顶的岐阜城的所在地。岐阜媒体中心位于JR 岐阜站以北2 公里，长良川赋予该地丰富的地下水资源。

为了打造新的文化中心，为城市注入活力，当地政府计划在周边兴建综合性建筑和广场，并以此为题举办设计竞赛。本所于2011 年2 月获选为中标设计单位。

该建筑共两层，长宽尺寸为80 x 90 米。第一层正中为玻璃书库，藏书60 万册，内部环境极其安静。书库周围依次为展览馆、多功能厅和市民活动交流中心。

▼总平面图

▼一层平面图

▼二层平面图

▼东西剖面图

▼南北剖面图

▼立面图

▼环境分析

作品 4

National Taiwan University, College of

Social Sciences

台湾大学社会科学院大楼

项目地址：中国台湾，台北

设计时间：2006年11月 – 2009年12月

施工时间：2010年3月 – 2013年5月

建筑占地面积：6 777m2

建筑总面积： 53 232m2

结构类型：钢筋混凝土结构+钢结构

建筑师：伊东丰雄及合伙人事务所

合作建筑师：宗迈建筑师事务所（台湾）

A+B设计集团（台湾）

结构工程师：佐佐木睦朗结构设计事务所

Supertech国际咨询公司(台湾)

景观设计：FID-TEK 国际咨询有限公司 (台湾)

图书馆家具设计：Fujie Kazuko工作室

该与传统调和与革新是一句耳熟能详的话，对于拥有历史悠久的台大建筑而言，更可谓是再重要不过。

台湾大学社会科学院大楼分为两栋建筑。一栋八层高，主要为教室、研究室、会议室；另外一栋则是楼层较低的图书馆。针对这两栋建筑，都必须思考该如何融入现有的校园肌理中。对此，我们彻底考虑了环境条件，沿着外部道路设置了长达168 米的教学楼，内部有一个中庭广场贯穿，图书馆位于广场较低处。以此表达我们对校园文脉的延续。

▼一层平面图

▼二层平面图

▼三层平面图

▼剖面图

▼FRP支模大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