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建筑中国周刊》，建筑中国网

受访人：殷文军  AAI国际建筑师事务所总裁助理、项目分布总监

记者：顾茹彬

 

《建筑中国周刊》：您怎么看待当下我国青年建筑师的成长环境，这样的成长环境带来了哪些利与弊？

殷文军：纵观近二十年，整个建筑学专业呈现出的两大消极特点是学院门槛过于宽松以及学生心态过于浮躁。前者体现在高校似乎可以不受限制地开设建筑学专业，并且不断扩招，致使整个专业的人数急剧膨胀，教学水平和学生素质良莠不齐；后者则表现为学生在校时就受市场诱惑，无心专注学习，工作后则容易好高骛远，不能正确自我定位，与20年前建筑专业学生刻苦严谨的作风和工作后十年磨一剑的心态已相去甚远。现实是，建筑行业对建筑师各方面的要求都在不断提高，这直接导致事务所或设计院在招进毕业生的同时，不得不花费大量的时间成本去教授他们本应在学校掌握的原理和技能。

横向来看，我们时常感叹国外建筑师似乎更能做出好建筑，不可忽视的是他们从学生时代开始就怀揣着热情去钻研建筑，到了工作中又不断考虑如何能够做到更好。而我国的教育体制总体上并不关心学生的兴趣，以致很多人在毕业后变得无所适从，专业、兴趣与生活目标互不搭界。社会的飞速发展给我们带来了无穷的机会，但却来不及沉淀，使眼高手低成为常态，最终结果还是由社会买单。

《建筑中国周刊》：您认为中青年建筑师应该定位一个怎样的发展方向，在发展的过程中会遇到哪些制约因素？

殷文军：中青年建筑师应该基于社会责任感去定位自身发展。首先要与自身的能力相结合，不要看着哪行赚钱多就盲目地跟风转向，还是应该去从事自己擅长的工作，从踏踏实实把本职工作做好起步。其次，如果说做最感兴趣的工作是最幸福的，那么就要做自己喜欢的工作。

优秀的建筑师都是通过时间沉淀出来的，这是本行业的客观规律。所以，作为建筑师一定要给自己思考的时间和积累的时间，切忌急功近利。我非常赞成建筑师在30岁前兼顾项目的全程，从头至尾对各个环节都有所接触，到了四十岁后才真正地挖掘出整个过程中自己最擅长的部分，相信那个时候的选择才是最合适的。

为此，AAI努力创造一个相对平等而安定的环境，比如不同岗位间没有显著的收入差距，员工们容易静下心来投入专业工作中。这样，既有利建筑师的健康发展，也有利建筑精品的打造。

《建筑中国周刊》：建筑设计企业应当如何突破人力资源的瓶颈？

殷文军：只要公司在发展，人力资源永远是个问题，这个问题AAI过去存在，当前存在，未来还会存在。它的难点不在于数量，也不全在质量，而在于志同道合。

对此，AAI双管齐下，一方面持续培养年轻员工，对于有能力者，只要有潜力，公司都愿意接受并为他/她搭建成长的平台；另一方面不断招聘优秀人才，尤其鼓励内部员工推荐，这样基于一定的了解而进行的招聘，成功率要远高于社会招聘。

《建筑中国周刊》：您认为企业应当如何培养以及提升员工的综合能力？

殷文军：AAI一向坚持对员工的培养。目前公司主要采用以培训为主，以实践带教相辅的培养体系。公司定期组织涉及不同课题的日常培训，不但有助于大家了解新的理论和经验，同时也增进各部门之间的交流。

随着公司规模的扩大，培训机制和培训方法也始终在不断地摸索与调整之中，但可以肯定的是，AAI不仅只培养建筑技能，更重视对建筑师个人意识的培养。在工作实践中，AAI要求资深员工担负对年轻员工的带教和传授，并鼓励项目团队内对各类问题的探讨和交流。建筑师的工作千变万化，AAI希望教会员工的是一种举一反三的能力，而实战教导更容易达到理想效果。

《建筑中国周刊》：请您谈一下青年建筑师的职业精神与社会责任何在？

殷文军：首先肯定一点，中国的建筑精品确实越来越多了，有很多建筑师在用心做建筑，例如在筑龙网举办的全国网络评选中，成为最受大众关注又最受评委关注的作品是胡慧姗纪念馆，一个由刘家琨工作室设计建造的十几平米的小房子，没有使用什么昂贵的、高科技的材料，却因它对人文关怀的体现而打动了无数人的心。社会对建筑师责任的价值取向可见一斑。

论及建筑师的职业精神与社会责任，我认为其底线是良心。法规可以起到约束作用，但若过度依赖法规，将会让自己置身徘徊于法律灰色地带的危险境地。而良心可以自发地唤起一个人的责任感。

当然，职业精神和社会责任也确实存在一定现实阻力。从事务所或公司的角度讲，为维持经营，势必需要追求利润，可是如果只谈利润，建筑师就沦为赚钱的工具，产生大批粗制滥造的建筑就不可避免；但如果只谈理想不赚钱，公司将无以为继，建筑师也是普通人，说低一点要养家糊口，说高一点也希望通过辛勤劳动带来优越的生活。

因此，无论是公司还是个人，都应该寻找一个利润与理想的平衡点，对于公司而言，这是对管理层集体智慧的考验。赢取利润可以拥有现在，坚持理想才能创造将来。